翻阅明代《赣州府志》,明代万历年间赣州城有5次修城记录,其中两次有铭文城砖佐证,分别是:万历丁未年(1607年)和万历丙辰年(1616年)。与之相关的有三位明代官员,接下来就随着作者的笔触,来了解一下他们的故事。
李汝华 巡抚南赣十四年
万历丁未年(1607年)因“各城楼铺颓塌”而修城。此次修城,有铭文城砖“万历丁未县丞李督修希文”“万历丁未委官经历戴督造”佐证。
根据清同治《赣县志》记载:“李都御史汝华檄知府陆化淳,委经历戴金台,县丞李乾荫督修,费帑金九百七十有奇。”都御史李汝华向知府陆化淳下达了命令,让其委派经历戴金台和县丞李乾荫监督修城,这次修城共计花费了地方财政970多两银子。
李汝华,字茂夫,睢州人(今河南睢县),明万历八年(1580年)进士。《明史》卷二百二十记载:“(万历)二十三年(1595年)七月癸未,南光禄寺卿李汝华右佥都御史巡抚南、赣。”万历三十二年(1604年),升为兵部右侍郎,照旧巡抚南赣。李汝华在南赣任上14年。
李汝华是一名敢于直言的官员,早在任工科给事中时,就弹劾过负责军事事务的尚书郑洛失职、弹劾不称职的戍边将领等。《明史》载:“征授工科给事中,尝劾戎政尚书郑洛不职。及出阅甘肃边务,洛方经略西事,主和戎。汝华疏洛畏敌贻患,且劾诸将吏侵军资,复请尽垦甘肃闲田。”朝廷认为李汝华在给事中任上尽心尽职,遂“寻迁太常少卿,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南、赣”。
万历二十三年(1595年)七月,李汝华任南赣巡抚。史料显示,“汝华在赣十四年,威惠甚着”,他在南赣巡抚任上14年,是明代南赣设置巡抚一职以来任职时间最长者。南赣巡抚是要职,统辖江西、湖南、广东、福建,这四省历来盗乱频频,实为难治。可见,李汝华在南赣任上多有作为,丁未年修城只是他在任上所做的诸多大事中的一件。
李汝华刚上任的这一年,到龙南县巡视,以冬桃岭(今属全南)为粤路要冲,建冬桃隘营置兵防守,又以横岗逼近九连山为粤路要冲,建横岗营置兵防守。一切都是为防止广东方面的农民起义军,守卫南赣。
万历二十八年(1600年),有人重新要求将江西之南安、赣州、吉安三府改行淮盐时,李汝华持反对意见,据理力争之后,最终维持了赣、南、吉三府行销粤盐的现状。
万历三十一年(1603年),江西税使潘相轻信泰和县百姓段永寿的话,声称他们县内的斌姥山岭出产石膏,“岁采可收万担,奏请开之”。李汝华认为开采所带来的经济利益非常微薄,还有可能危及民众生命安全,持反对意见。
万历三十三年(1605),李汝华见本地科举考试成绩远远不如其他地方,便修建“赣宁二学”,修王文成祠。杨守勤《新建儒学碑记》:“乃举制科者,往往逊他邑……会睢阳李公汝华、泾阳牛公应元后先来镇虔州,李独毅然首其事,捐金至百斤,泾阳半是。于是两台、监司、守令而下,咸助资力。经始万历甲辰之冬,乙已夏告竣事。”李汝华捐赠了多达百斤的黄金来修建儒学,修建好后的儒学宫墙内外焕然一新,为诸多贤人设立祭祀场所,又为乡贤、名宦设立了祠堂,还建了文昌阁、明伦堂、启圣宫、土地祠、学舍、衙斋等,一切“井井毕备”。
“万历三十四年(1606年)四月,南赣巡抚李汝华在李棠(隆庆六年三月刻《虔台抚属地图》)的基础上,再刻《虔台舆图要览》,该书比《虔台抚属地图》更详而尽。”许怀林所作《客家学研究丛书 客家社会历史研究 第2辑》中这样记载。《虔台舆图要览》详细描绘了当时赣州及其周边地区的地理、山川、要塞等详细信息,这对于研究赣州历史地理、军事战略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。
另外,李汝华在任上增植水东松树,修寿量寺,遣发征倭兵马于朝鲜,整顿军队的升补规定,制定了救火的奖励制度,驱散郴州矿盗,为了方便百姓还刊布医方药书……
李汝华,面对朝廷压力时,为保护南赣利益和民众福祉敢于抗争,在南赣为政有声;面对同僚不当行为时,也敢于直言、严厉打击。纵观其一生,充满了对职责的坚守和对正义的追求,史载百姓称道,李汝华是一名正直的好官员。
陆化淳 厉行改革廉知府
知府陆化淳,字君复,南直常熟人,万历壬辰年(1592年)进士。任职金华时,替义乌县令辩护,“以挂冠争之”,他不惜放弃自己的官职为其洗清冤屈。万历三十四年(1606年)调任赣州,在赣州任上不仅组织修了城墙,还揭露并整顿了虚报冒领问题,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。
据《国朝献徵录·卷八十七·虔州守湛源陆公化淳传》记载:“公益务为洁廉,爬搔宿垢无遗,且详条其事上之,着为絜令云。”陆化淳廉洁奉公,他在赣州任上不放过任何一点陈年旧账,细致地查找和清除腐败现象,还将这些事情详细记录下来,并上报,最终这些建议或报告被采纳并制定了正式的廉洁法令。
据明天启《赣州府志》记载:“(万历)甲寅(1614年),遭水,各门俱有倒塌。孟都御史一脉发帑金四百七十两,委典史陈一训董筑。工方告竣,复遭洪水圮者十有三四,又发帑一千九百五十三两,檄知府杨莹锺委经历濮阳口知事吕承宗照磨谢承先重修。”陆化淳任职南赣巡抚的第二年,赣州城遭遇大水,各大城门俱有倒塌。孟一脉花了470两银子将其修复好。但,万历四十四年(1616年)“五月初二城外大水,高出女城数丈,沿江大厦巨础泊洪涛,城内至没楼脊”(民国版《赣县新志稿》),赣州城再次遭遇洪灾,修复城墙又花费了1953两银子。有铭文城砖:“万历丙辰委官知事吕窑户徐伦浓造”“丙辰年督工照磨谢窑户胡雪松”佐证。“知事吕”即吕承宗,“照磨谢”为谢承先。
事实上,陆化淳任上已患病,且病情日益严重。面对别驾的探望,和家人们请求他接受一些钱财来治病、改善生活的要求,陆化淳皆“不应,以手麾之”,没多久陆化淳便去世了。
陆化淳,他不仅在官场中敢于为正义发声、清廉自守,面对金钱诱惑时也能保持清醒和坚定,是难得一见的楷模。
孟一脉 不畏权贵敢直谏
孟一脉,字淑孔,东阿人(今山东聊城),明隆庆五年(1571年)进士,授山西平遥县知县。在平遥任上5年,他兴修学宫、减免赋税,组织民众开垦土地,使土地贫瘠的平遥百姓过上了丰衣足食的日子。后来,孟一脉因“廉能擢南京御史”。
万历六年(1578年)五月,他上书请召御史傅应祯、进士邹元标、部郎艾穆和沈思孝等人回京,在奏疏上还写了“非所以广锡类溥仁施也”,这话是说皇帝没有恩泽,没有施行仁政。这份奏疏呈上去后,与宰相张居正产生了分歧,得罪了张居正,被贬为平民。
张居正故去后,万历三十年(1602年),御史孙继先请召孟一脉、余懋学等人,皇帝应之。孟一脉在复职后,向皇帝上书了五件事情:其一,批判宫廷选拔宫女规模之大,应控制;其二,指出各大官员过于迁就皇帝,朝廷事务应通过大臣们的充分讨论和审议,皇帝应结合大臣们的意见作出相应的决定,而不是专断地由皇帝一人决定;其三,指出当今世道风气不好,廉洁知耻的风气日益丧失,人们更多地追求苟且偷安、营私舞弊,需迫切地进行改革,挽救社会风气;其四,“陛下诚能恭俭节约以先天下,禁彼浮淫,还之贞朴,则财用自裕,而风俗亦淳”,劝谏皇帝应该以身作则,通过自身的恭敬节俭来引领社会风气,禁止浮华奢侈的行为;其五,指出边疆防御和朝廷政策的改革建议。孟一脉这份奏疏可谓是一针见血,切中时弊。
当然,这样敢言直谏的奏疏必然得不到皇帝的认可,果不其然,孟一脉再次被贬,为建昌推官。
在建昌任职期间,孟一脉又展现出高超的治理才能,深得百姓爱戴和信赖,后因为身体疾病原因请辞回家。或许,当时的朝廷无可用之人来治理南赣,也或许是意识到孟一脉的能力卓著,万历四十一年(1613年),已经78岁的孟一脉,再次步入仕途,来到“难以治理”的南赣。
孟一脉在南赣任上三年,其政绩斐然,修城墙,救济灾民,下崇俭之教,禁止奢侈之风,禁止私自屠宰牛只,等等。因政绩突出,三年后孟一脉被提升为左副都御史。
可是还未接到任命,给事中官应震因看不惯孟一脉,诬陷其“纵子骄恣”,孟一脉再次“病辞”回乡。不久之后病逝,享年81岁。
孟一脉“以直谏著声”,一生尽忠职守、为官清正、勤政爱民、不畏权贵,他的事迹被载入《明史》等史书,成为后世学习的楷模,也是当今社会学习的榜样。(赖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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